留住人间的记忆（修改稿）
慕 霞 /文
（二十二）住院的痛苦
冬去春来，又轮到我到得利与殷华家去了。今年初我在他们家时每天下午睡觉起床后，就伸手抓过倚靠在床头的拐杖，歪歪斜斜地往外走，在他们家门前的公路上散步，看看绿茵茵的田野，土里的菜，感到好亲切。可是人老了，不幸之事，防不胜防……有一天下午我起床后，得利关切地对我说：
“妈，今天冷，您就多穿点，把那双棉鞋穿上吧！”
我坐在凳子上穿好鞋后走到屋外的公路上，走着走着，我的左腿就痛了，无力，摔倒在公路上。我躺在公路旁，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爬起来。住在公路附近的人看见了，跑步到得利家去告诉她我摔跤了，得利与殷华找了个壮实的邻居跑来，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回了家。当时我的左腿疼痛得厉害，他们给我换了外衣，并打电话叫来了得志，把我送进了陈家桥镇医院。第二天医院对我进行了全面检查，照了CT片后诊断为左腿股骨粗隆间粉碎性骨折。医生给我开了好几袋消炎止痛的针药，给我打了大半天的吊针。下午得仁带病与阿吉、还有一双儿女从城里赶来看我，阿杰和阿英每人给了我200元钱说请得仁给我买东西。
医院下班前，得仁、得志、得益、得利四姊妹还去医生的办公室里为我在开刀动手术的协议书上签了名。
当晚，得仁叫得益回家去了，她自己留在了医院病房里照顾我。护士一会儿来查血压，一会儿来量体温，搞得我一夜不得安宁。要命的是伤口好痛，我忍无可忍地大声哭闹，呼喊：
“哎哟！哎哟！你们把我弄到这儿来干啥，真想把我的小命丢在这里呀！……”
“妈，这里是医院，您的腿摔坏了，到这里来看病，痛了，您忍着点，小声点叫好吗？”
得仁见护士来跟我查血压，便向她请求道：
“护士，请你给我老母亲打一针，让她好好睡觉，以免影响其他人休息！”
过了一会儿，护士来给我打了一针，沒过多久，那个护士又来给我打了一针。我感到伤口不怎么痛了，就进入了梦乡。得仁也累了，她在加床上休息了。第二天早晨，得仁告诉我，后来护士又来量体温，被她拒绝了。她对护士说：“我老母亲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如果把她弄醒了又该闹了，请你就不要打扰她了，让她好好睡吧，行不行！” 那个护士就退出了病房。
第二天凌晨，我醒来后，就对得仁说：“我的那些钱呢？”她说：“昨天晚上，我把那400元钱给殷华为您老买药了！” 。老太太并不知道，实际上那些钱是殷华装在红包里送给为她开刀的医生了。
2011年1日19日上午9时还差5分钟时，两个医务人员把我从病床上抱上手推车后，就把我推进了手术室。在手术台上，一个医生先给我打了麻醉药，后来我就慢慢地沒有知觉了。医生与亲人双方冒着高风险为我做了手术，医生在我的伤口处缝了十来针。当天上午，得仁他们几姊妹加上大儿媳吝芳在医院度过了今生最漫长的3小时，他们怕我带着伤痛离世而去……
还好，中午十二点钟，当手术室的大门口出现手推车时，得仁与得利奔向前去问医生：
“我家老母亲怎样？”
一位姓杨的女医生对他们说：“你们看，她还在眨眼睛，没事！”
他们谢过医生后，看见躺在手推车上的我安然无恙，捡回了一条命，真好！得仁对我说：“妈，您老人家福气大，真幸运，关键时刻总会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我们好高兴，好幸福！”
医生把我放在重症监护室里三天，那三天的下午四至五时才让亲人来探望我。护理人员为我喂药，打吊针；擦身喂饭，待我如亲人，我这辈子老了还在医院里享受了三天的特殊护理，真不错！
后来得仁又来照看了我三天三夜。她从城里带来了鸽子燕窝汤为我补身体，给我擦身换尿不湿，喂药、喂饭、喂水果等。她看见我的双手被捆在床头，好心疼，急忙叫来护士，并对她说：“你们把我妈的手捆着干啥，请你快给她松开吧！”
“不捆着她的手，怕她把腿上的伤口抓坏了！”
“有我看着，你放心，她不会乱抓伤口的……”护士只好把捆在我手上的绳子解开了，恢复了我的自由，感到好舒服。老头子，你看，还是我家大姑娘得仁心疼我吧！
有一天夜里，得仁帮我翻身时她无力，请护士来帮忙，可那个值夜班的护士来到我床边对她说：
“你弄不动，我也弄不动。你都需要别人来照顾了，你还来照看老太太，请你家那些年轻的人来嘛！”
“我家最小的妹妹也都四十多岁了，她很忙……”
“那就请你家老太太的孙子来嘛！”
“他们都要上班，忙！我退休了，从城里来了就只好多照看几天了！”
有天晚上，得益在病房里照看我，我的伤口好痛，就大喊大叫起来。得益就气乎乎地对我吼道：
“你在医院里叫喊什么？闹得大家都不安宁，你去死吧，死了大家都清静些……”
“德远，这是我家儿子该说的话吗？真使我伤心哦！”
我住院了，阿杰也跟他母亲一道来医院看望了我三次，每次都给我带来了牛奶或米花糖或香蕉；三爸三婶和四婶也来医院看我了。得志得益家的儿孙们也来医院看我了，他们虽然是空着手来的，但得仁还是拿出水果糖来请他们吃。
“老头子，我住了10天医院，就用了2万多块钱，听说只报销了几千块钱。
我住院时，快70岁的得仁就在医院里守护了我四天四夜，真把她给累坏了。后来我听得利说她回家后腰腿疼，也睡了几天几夜。”
我出院那天，听吝芳生气地对得仁说：“就是你们家买些东西来，生怕她吃不到似的……”
“老头子，这话我也听得益在他家时对阿吉说过……”
“妈妈在其他家或住医院时，你们家不闻不问，不买东西去看望她老人家，反而还有理了，我们家买来老母亲喜欢吃的东西送给她，有什么错？” 阿吉生气地对得益说。
“吃了你们买的牛奶等东西后妈就不想吃饭了……”
“正是因为老妈饭吃得少，所以应该吃点零食，补充营养，你们又不给她喝水和吃水果，她还怎么活啊！”得仁愤恨地补充道。
后来我听得利说她大姐（得仁）回家后就病了，打针吃药，过了很久才好了。再后来我满91岁那天，得仁与阿吉来看我后，她回家就生病住医院了。
德远听后便对我说道：“人世间怎么变了，有孝敬之心的人不被人尊重与理解，沒孝心的人反而还有理了，这是怎么呐，我还真就搞不懂了呢？”
“是呀，人活在世间真难。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要死，也死得快！我们这些年老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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