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人间的记忆（修改稿）
慕 霞 /文
数十年生死两茫茫，天上人间遥相望，不思量，自难忘；忆往事，痛断肠。
生离死别，阴阳相隔，四十多年后，一对正直、纯朴、勤劳、勇敢、坚忍、善良、真诚的夫妻终于在天堂相逢了。他们相见难相识，鬓如霜，握手话凄凉。漫谈人间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冷暖恩怨，喜怒哀乐，晚年的孤独与寂寞……
作者用手中的拙笔，朴实无华地描写了人世间一个普通家庭的爱恨情仇的动人故事，把真善美与假恶丑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深思，令人感动，令人悲愤，更令人难以忘怀！
——序
（二十）在得仁家我好开心
德远，村里开老年会时说：“我抚他（她）小，他（她）抚我老，这话说得好，我喜欢听！”
“氏惠呀，你说得没错！“孝”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古语云：‘百事孝为先’，孝是做人之基础，是道德的核心。作为子女就应该孝敬父母，作为后代就应该孝敬老人嘛！”
有一天，得仁扶着我边散步边对我说：
“妈，您老89岁还健在，这是我们的福气。我们以前在外地，沒有机会照看您，虽然我们给您寄了一些钱，在物质方面尽了一点义务，但在精神方面就没尽到我们的责任。现在我们要好好弥补一下，想亲自照顾您，接您去我们家玩一段时间，您去不去？”
“得仁，我还真想去重庆看看你们的新家啊！”
我在得利家呆了两个月后，得仁与阿吉就租了一辆小轿车来接我到他们家玩。那是春暖花开，百花争艳的五月初，我高高兴兴地坐上了出租车。一路上，得仁扶着我笑看车窗外的风景。看见公路旁的高楼大厦，我问得仁：“这就是重庆城吗？房子好高啊！”因我耳已聋，她只好向我点头示意。到了她家，我也不休息，兴冲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在他们家呆了三十余天。每天早晚得仁为我准备好热水时，我自己动手洗脸洗脚。我手臂痛，举不起来，擦不到后颈脖时，她就每天帮我擦洗，好让我舒服些。每晚8点半钟左右我就要睡觉，但一直睡不着，老是起来东张西望。看见他们还没睡觉时，我关切地对他们说：
“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不要冷感冒了哟，早点去睡吧！”我多次起床对他们说着同样的话，弄得阿吉无法安宁地看电视，得仁也无心思坐在电脑前了……
得仁她与我同床睡了三个晚上，好为我起床时开灯。她盖的毯子，我盖的棉被。有时我觉得她冷，就把棉被盖些在她身上，她说给她捂出了一身汗。第四天，阿吉在超市里买回了一盏节能灯安在厕所里，晚上一直开着，我夜里起床就看得见了。为了防止我晚上找不到厕所，到处乱走，不安全，得仁只好睡在我卧室门前客厅一端的沙发上，我起床时她好为我当向导。
每晚，我至少要起来六七次，我记得有两个晚上就起来了十多次，其中深夜一点钟到二点钟之间就起来六次，得仁问我起来干啥？我说上厕所解手。走进厕所里我也没解手，有时我还到处找电灯的开关，说不关灯浪费电。得仁说不用关灯。我回到卧室后，常常站在窗前看外面五光十色的灯。得仁怕我受凉感冒生病，就劝我上床睡觉，我不理她，她就动手拉我，我直叫唤把手臂给我拉痛了，并对她说：
“我站在这里有看头，窗外有大河，有船；还有那么多的高房子，好多五颜六色的灯啊；马路上还有那么多的汽车开来开去，叫我看一会都不行吗？你爱管闲事，真是人老了没人爱啊！” 我的话令她啼笑皆非……
因我耳聋，深夜里得仁大声对我说话，怕影响邻居们休息，从此以后晚上她就顺其自然，不再强迫我睡觉了。晚上，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站在窗前，自得其乐了。可是第二天早上，她让我起来吃早餐时，我总是说头痛，或手臂疼、或腿脚痛，躺在床上不愿起来，因此她经常给我吃感冒药，或在疼痛处给我贴万通筋骨贴药膏。一般在上午九点半钟左右她才把我边哄边扶起来，协助我穿上衣服，洗脸吃早餐。
得仁还经常给我洗澡。我老了，患了常见的骨质酥松与骨质增生等病症，常周身骨痛或腰腿疼痛。因疼痛，我穿衣脱衣都费劲，所以不愿经常洗澡。
每次她给我洗澡前都要预先为我做动员工作，还选择了有大太阳的高温天气。她还对我说：“妈，您吃了中饭后好好睡一觉。今天出太阳出了，午睡起来后我给您洗澡好不好？”
“不洗！不洗！！我又没做啥子事，不脏！”
“您穿得多，晚上盖得厚，都流汗了，不洗洗怎么行？”
午睡醒来后，我总是躺在床上懒得起来。每次都是她把我喜欢吃的香蕉、饼干、糖果等放在茶几上，哄我起床。阿吉见我仍然躺着不动，就走到床边对我说：
“妈！妈！！快起来，得仁给您洗澡。这是城市，要讲卫生啊！”我仍然不起。
“妈，您起不起来，不起来，我拉了哦，拉痛了不要怪我！”得仁耐着性子对我说。
这时我点头示意，要她帮我一把，她把我从床上扶起来，穿好衣服后让我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她就去准备给我换洗的衣服，热水等。用热水器打水，冷热不均，她只好先烧一壶开水备用。在厕所里，先让我坐在较矮的方木凳子上，在另一个较高的方木靠背椅子上放上盛着热水的洗脸盆为我洗好头，然后再让我坐在椅子上为我脱衣洗澡。在洗衣槽里放满热水，要用不轻不重的力为我擦洗，得仁若用力重了一点，我就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搞得她满身大汗和脏水。换水时，动作还要快点，否则还没洗完澡，我就要叫她给我穿衣服了。开头几次洗澡，我还算与她配合得较好，可最后一次她给我洗澡，我哭着说不洗，真让她受累了，搞得她腰酸背疼……
老头子，每次得仁给我洗完澡穿好衣服后，就让我坐在床上，她为我修剪手指甲和脚指甲。因我缠过脚，剪脚指甲好费劲哦！最后她还要用手指或棉签为我的脚指间涂搽上治脚气的药—— 达克宁。
人生苦短，生命脆弱，岁月无情，生死难料。已步入风烛残年的我，一不留神就会踏入黄泉；我经不住折腾了，我到得仁家只能来一次算一次，所以他们尽量满足我的要求与愿望。我喜欢吃粉蒸肉，他们就为我蒸；我喜欢吃蕃茄肉片或圆子汤、蕃茄烧豆腐等菜，他们就为我煮；我喜欢吃烧白、香蕉、饼干、糖果和为我补脑的核桃花生牛奶等，得仁就去超市为我买；她还在超市买来了成都水蜜桃和枇杷；外地运来的火龙果、山竹等水果给我吃，好让我在饱口福的同时也开开眼界，饱饱眼福。每天得仁还给我吃深海鱼油和钙片等保健品，我长胖了，精神比来时好多了，不用拄拐棍也可以在家里走来走去了。只因阿吉夜间休息不好，高血压复发，得仁只好让得志把我接走了。走前，我对他们说，在你们家，我把扣肉、肉圆子都吃够了。
我曾失望地对得仁说过：“在得益家他们吃生日蛋糕时，也没有给我一块。”这次我的89岁生日恰好在他们家过，得仁为我买来了一个较大的生日蛋糕，请我吹蜡烛，教我切蛋糕，给我吃蛋糕，真让我高高兴兴地过了一把瘾。老头子，你还没有吃过蛋糕吧，真的好甜啊！她还特地去超市买了一只好大的农家鸡，用快速煲煲了汤为我补身体……本来我不愿让人来的，但她还是请来了得志与殷华与我同乐。那天，大家举杯祝我生日快乐时，我好开心！
那天在饭桌上，阿吉风趣地对大家说：“老妈在这里享受了一个月的特级护理，别说姻伯（指殷华的妈）羡慕她，连我都好羡慕她啊！……”
“老母亲也该享清福了，我要让她把父亲没享受到的那份福都替他享受了。你们知道吗？我善待老人其实就是在善待自己，我还做得不够全面周到啊！”得仁欣慰地对他们说。
“氏惠，得仁做得真不错，她对我们真是尽心尽力了。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任何一种爱都应当回报 ‘天下最不能等待的事情，莫过于孝敬父母和老人！’家有父母老人，也是子女的最大幸福！孝敬老人、孝敬父母应该从生活小事做起，从一点一滴做起嘛！。当人们还沐浴着爱的光辉时，不要忘却了以爱来回报老人、回报社会。我们的大女儿得仁做得好，我为她自豪啊！”
“德远，怪不得你在世时人家说你是个大孝子呢，原来你懂得这么多，真令我欣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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